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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3章 風波再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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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初一,清晨。

柳尋衣拄著拐,在賢王府後花園內閒庭散步,麵色看似憂慮,但眼底卻若隱若現著一抹欣慰之意。

那日,他與林方大在天香樓喝的“酩酊大醉”。“昏昏沉沉”中,二人被狄陌強行帶回賢王府,後來被人當頭潑下一桶冷水,方纔“乍然驚醒”。

清醒後,他們皆是一副茫然無措的混沌模樣。提及查乾一行被殺之事,林方大滿臉錯愕,隨之信誓旦旦,言之鑿鑿地表明無辜,柳尋衣則跟著一起矇混過關。

最終,洛天瑾選擇相信他們。

其實,柳尋衣故意安排這場“酒局”,其真正用意,正是為應付洛天瑾的“追查”。

林方大自幼在賢王府長大,並深得洛天瑾信任,尤其是他的性格,有勇無謀,素無心機,更是府內人儘皆知。因此,由他為柳尋衣做證,無疑最好不過。

雖逃過一劫,但他們還是遭到洛天瑾的一通怒斥。

在柳尋衣的意識中,洛天瑾一向溫文爾雅,喜怒不形於色。但這一次,洛天瑾卻極為震怒,非但將他和林方大罵的狗血噴頭,並治二人“玩忽職守”之罪,對林方大重杖八十,將其打的皮開肉綻。同時念及柳尋衣傷勢未愈,因此隻杖責三十,命他日後戴罪立功。

柳尋衣心裡清楚,洛天瑾之所以發飆,並非針對他和林方大,而是因為蒙古人之死,會為賢王府引來無窮後患。此事令洛天瑾羞憤交加,滿腔怒火正在無處發泄時,柳尋衣和林方大碰巧出現,這才淪為洛天瑾的出氣筒,想來倒也頗為“倒黴”。

再之後,謝玄下令,柳尋衣與林方大未得府主允許,不得再擅自踏出賢王府半步,命二人閉門思過,以儆效尤。

正因如此,這幾日柳尋衣方纔悶悶不樂,鬱鬱寡歡。一者,他是真的擔心,自己會不會因此失去洛天瑾的信任。二者,他要故意“委屈”給其他人看,以免露出破綻。

今日,風和日麗,天朗氣清。但柳尋衣卻百無聊賴,對眼前的繁花似錦,芳草如茵視若無睹,了無興趣。

“詩家清景在新春,綠柳才黃半未勻。若待上林花似錦,出門俱是看花人。”

突然,洛天瑾的聲音在柳尋衣身後響起,令其精神陡然一震,迅速轉身,施禮道:“見過府主!”

與此同時,洛天瑾在淩瀟瀟、洛鴻軒、洛凝語的陪同下,神色怡然,春風得意,陶情適性,緩步而來。

“尋衣,你的傷勢如何?”洛天瑾淡笑著擺了擺手,示意他不必多禮。

“已無大礙,相信很快便能行走自如,多謝府主關心。”柳尋衣趕忙抬了抬自己的右腳,賠笑應答。

“我說的不是腳傷,而是背上的傷勢。”洛天瑾含笑搖頭道。他所指的,乃是數日前的三十重杖。

此話一出,柳尋衣頓覺心中一暖,忙回道:“一點皮外傷而已,有勞府主掛念。”

洛天瑾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,突然話鋒一轉,彆有深意地問道:“尋衣,你可知我剛剛所吟的,是什麼詩?”

“府主所吟,乃前朝詩人楊巨源的《城東早春》。”麵對洛天瑾莫名其妙的問話,柳尋衣先是一愣,緊接著恭敬作答。

洛天瑾眼中不禁浮現出一抹欣賞之色,點頭道:“我隻知你武藝高強,卻不知你文才同樣不凡。難得的文武全才。好!甚好!”

聞言,柳尋衣訕訕一笑,謙遜道:“在下自恃讀過兩年書,時才班門弄斧,胡亂賣弄,讓府主和夫人見笑了。”

洛天瑾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,笑道:“前朝有個楊巨源,一介文官,終日鐘情於詩酒文章。而在本朝,也曾有一位楊巨源,乃抗金名將,馳騁沙場,殺敵建功!雖同名同姓,但此‘楊’非彼‘楊’,身份不同,職責亦不相同。尋衣,你既是文武雙全,卻不知你是此‘楊’?還是彼‘楊’?”

洛天瑾看似風輕雲淡,實則話中有話,暗含玄機。柳尋衣表麵佯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茫然模樣。實則,他早已是心驚肉跳,惴惴不安。

柳尋衣慌忙看了一眼淩瀟瀟幾人,匆匆告辭道:“尋衣不知府主一家人,今日會來此賞花,如有打擾,還望恕罪。我……我這就走……”

“不必!”洛天瑾微笑擺手,雙眼直直地盯著柳尋衣,幽幽地說道,“你,也是自家人!”

“咳咳……”

洛天瑾此言一出,洛凝語臉色驟然一變。淩瀟瀟卻麵帶不悅地輕咳兩聲,似是在提醒洛天瑾“為老不尊”。

“那個……柳門主,你可知爹今日為何如此高興?”洛鴻軒見狀,趕忙出麵圓場,笑問道,“你不妨猜猜,今日有什麼好事?”

聞言,洛天瑾也饒有興致地朝柳尋衣點了點頭,似是在鼓勵他大膽揣測。

“這個……”柳尋衣上下打量著神清氣爽的洛天瑾。與前幾日的憂心忡忡相比,今日的洛天瑾,簡直像換了一個人。

思量片刻,柳尋衣方纔吞吞吐吐地沉吟道:“在下鬥膽揣測,可否是因為……蒙古人的事解決了?”

“聰明!”洛天瑾讚許道,“今日一早,有人給我送來一封信,是赤風嶺嶺主顏無極的親筆書信。他已相信我們與靈丘山澗之事全然無關,並願與我們繼續修好。蒙古大汗也絕不會將靈丘之事,遷怒到我們頭上。”

聞聽此言,柳尋衣心中又喜又悲,滋味複雜。

喜的是,賢王府總算躲過一劫,冇有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,而遭到滅頂之災。悲的是,赤風嶺願與賢王府重修於好,這就意味著,蒙古朝廷依舊冇放棄招安洛天瑾的心思。

“柳尋衣,你以為如何?”淩瀟瀟冷漠的目光,直勾勾地審視著柳尋衣,突然開口問道。

“這……”柳尋衣遲疑道,“隻不知……顏無極是真的相信我們?還是假裝相信……”

“不管他是真是假,總之他能親筆修書,便足以說明,蒙古人現在還不想與我們徹底翻臉。”洛天瑾輕笑道,“有此足矣!未來局勢如何,誰也不知道,所以能暫時保住眼下的太平,便已是不幸中的大幸!更何況,這件事也的確不是我們做的,身正不怕影子斜,不做虧心事,不怕鬼叫門。我相信顏無極一定會將此事徹查到底,靈丘山澗的血案,早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。到時,也同樣可以還我們一個清白。尋衣,你說是不是?”

柳尋衣心中苦悶,表麵故作欣喜,連連點頭道:“府主所言極是,太平無事最好。”

洛鴻軒眉頭一皺,憂慮道:“雖然蒙古人暫時不再與我們為難,但眼下我們卻還有另一個大麻煩,河西秦氏。少林比武後,秦家一直不肯善罷甘休,甚至顛倒黑白,胡攪蠻纏。當初明明約定好,柳尋衣與秦天九,一戰定輸贏,可結果他們竟出爾反爾,死不承認。因為少林弄丟‘玄水下卷’之事,秦明甚至還放出話來,誓要向少林討回公道,否則絕不罷休。”

“可憐少林寺,本想做一個局外人,卻不料引火燒身,憑白遭受無妄之災。”洛凝語感慨道,“爹,秦明雖表麵上向少林討公道,實則卻在針對潘家和我們。聽說前些日子,潘府一而再,再而三地遭遇麻煩,非但鬨得潘家上下人心惶惶,甚至還將潘八爺氣的一病不起。”

鴻軒補充道:“那些挑釁之人,明顯是秦家的鷹犬。他們想從潘府搜出‘玄水下卷’,但結果卻一次又一次地空手而歸。不過有一點很奇怪,這些人搗亂歸搗亂,但卻未曾出手殺人。不知為何……”

“秦家不想給人留下把柄。”洛天瑾淡淡地說道,“你們不妨站在局外人的立場想一想,倘若你在不知內情之下,聽聞河西秦氏與潁川潘家有一場十年之戰,你們認為誰的贏麵更大?”

“自然是河西秦氏。”洛凝語不假思索地回道,“河西秦氏乃武林四大世家之一,府中高手如雲,即便是六大門派想與之抗衡,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,更何況區區潘家?我若是局外人……定會認為,秦家必勝潘家。”

“不錯!”洛天瑾點頭道,“這就是秦明為何敢顛倒黑白,出爾反爾的原因。正因為他有恃無恐,纔敢將此事大肆宣揚出來。武林群雄大都不知內情,因此也多是語兒剛纔那種想法,認定秦家必勝於潘家。如今我們說秦家輸了,世人反而以為,必是少林、潘家、賢王府在聯手做戲,欺負秦家。秦明這一招,是要利用人所共知的“常理”,以及世人的“同情心”,壯大自己的聲勢,日後好繼續爭奪‘玄水下卷’。畢竟,‘玄水下卷’關乎秦家子弟的生死壽命,乃秦家血脈傳宗接代,開枝散葉的百年大計,絕非兒戲。因此,就算秦明昧著良心,抵死不承認,捨棄自己的尊嚴和臉麵不要,也一定不會放棄追查‘玄水下卷’的下落。”

洛鴻軒恍然大悟道:“所以秦家才隻派人偷刀譜,卻不殺人。秦明要維護自己來之不易的‘正義’地位,雖有人在潘府搗亂,但無憑無據,很難將罪過推到秦家頭上。但若殺了人,勢必會引來諸多揣測。眼下,天下人人皆知秦家與潘家有仇,如果潘家有人死於非命,那最有嫌疑的……無疑便是秦家。”

“秦明不是傻子,他深諳因勢利導,趨利避害之策。知道如何抉擇,對自己最有利。”洛天瑾歎息道,“現在江湖中相信秦家的人,遠比相信少林的人多。大家表麵上佯裝不知,實則心裡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斷。少林寺一向正大光明,今日遭秦家如此誣陷,想必對少林的名聲和江湖地位,無疑是一記重創。唉!”

“秦明此人小肚雞腸,睚眥必報。並且手段狠戾,心如鐵石,接下來若再尋不到‘玄水下卷’的蹤跡,天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來。”淩瀟瀟憂慮道,“瑾哥,我們凡事都應小心為上,以免被秦明鑽了空子。還有蒙古人那邊,查乾曾說,蒙古有人想拉攏河西秦氏,我擔心秦明會趁機找到靠山,萬一他和蒙古人狼狽為奸,豈不更加棘手?”

“應該不會,起碼……現在不會。”洛天瑾胸有成竹地笑道,“秦明若真敢當叛國賊,武林群雄必將人人得而誅之,又有誰會繼續支援他?秦家畢竟是武林四大世家,秦明可以不要自己的臉,但秦家老祖宗的顏麵和名聲,他多少還是顧忌一些的。嗬嗬……”

說罷,洛天瑾突然探出手,輕輕捏了一下淩瀟瀟的鼻尖。淩瀟瀟難得露出一副嬌羞嗔怒的模樣,惹得身旁的洛鴻軒和洛凝語,忍不住一陣偷笑。

一旁,柳尋衣默默注視著洛天瑾一家和和睦睦,有說有笑。心中頓覺淒涼苦澀,不禁又思念起至今仍下落不明的柳尋玉。

柳尋衣自幼便成了孤兒,在他的記憶中,父母的關愛,以及家人的溫暖,早已是遙不可及。所以每當他看到彆人一家團聚,幸福美滿時,內心無不充滿羨慕與渴望,與之俱來的,自然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孤獨與淒苦。

世間最美好的事物,莫過於此。麵對眼前的夫唱婦隨,父慈子孝,柳尋衣實在不忍打破他們的幸福。

柳尋衣顧影自憐,微微啜泣,轉身迅速擦去眼角的淚痕,欲要悄無聲息地退出花園。

然而,未等柳尋衣離去,一臉凝重的蘇堂卻突然闖入花園,快步朝洛天瑾跑來。

“府主,有客求見。”

“何人?”

“冇見過!不過他們自稱是西域少秦王的手下,奉命前來拜會府主。”蘇堂迅速回稟道。

洛天瑾眉頭微微一皺,反問道:“為首的是何人?”

“是個‘公子’打扮的年輕女子,自稱……洵溱。”

此言一出,欲要離去的柳尋衣身子猛然一顫。霎時間,他已是麵如白紙,身似木雕,膽戰心驚,神湛骨寒。

江湖中唯一知道柳尋衣真正身份的人,終究還是來了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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